『海洋与鱼之于你与我』Chapter 18 London Spy


骨瓷茶杯的托盘底下压了个信封,是航空公司寄过来的,压着蓝色的图样。南太铉一时看了有点发懵,完全不记得近期有什么出门的计划。沿着齿痕撕开,滑了两张机票下来。

“伦敦?”,南太铉挑了眉毛念出来,思索了一阵才忆起是去年和姜胜允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心血来潮计划这个时候回去看看,便随手订了两张机票,却不曾想这时候寄来,竟生出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南太铉坐在卧室的地上整理行李,这样的事情他一向亲力亲为,各种衣物用袋子隔离开,箱子看上去是近乎偏执的整洁。

姜胜允从前出差也总劳烦南太铉整理,并非强求,只是南太铉总是看不惯他乱糟糟的箱子,甚至连内裤的数目都能有所偏差,久而久之,姜胜允便全交给太铉打理,自己便坐在一旁看着,有时候帮忙搭把手,倒是乐得清闲。

南太铉出门的时候顺带检查了屋前地垫下的备用钥匙,检查身份证时瞧见两张对折的机票,不知怎么的心下一动,又折回去,将平时姜胜允惯坐的那张靠舷窗的机票放回了餐桌上,“如果你会来呢?”,人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开始期待一些东西。

“请姜胜允先生在听到提示后尽快登机。”

南太铉靠在椅子上,向空乘要了个毯子,戴着准备好的眼罩,缩在位置上,耳边听广播重复了数次,身边却依然没能感受到姜胜允温热的气息。

算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期待。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太过漫长,南太铉一路上昏昏沉沉醒了数次,睡着时头一歪就马上被重力带来的下坠感所惊醒。反反复复数次,许是受了风,只觉得头更疼,指腹一下一下按压着太阳穴想要缓解一阵阵眩晕,又含了两片晕机药,只是再想入睡便是难了。

直直的盯着前方座位靠背上的显示屏,没有点播便是一遍又一遍的广告重复播放,荧蓝色的影子映在眼里,却似没看见一般。拉起与原本姜胜允座位间的扶手,歪着靠在上面,晕机药的药效上来,除了渐渐散去的睡意,愈加尖锐的头疼也不容忽视。

拉开船舱看外面,恰是处于跨越晨昏线的时候,平流层自是一片广袤无垠,后面是白昼,前方是夜晚,倒也是有趣的很。

把额头抵在舷窗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却似做梦一般。

姜胜允也喜坐在舷窗的位子,南太铉记得他很喜欢这样广阔的东西,无论是苍茫的天还是辽远的海,他都喜欢的很。

若是他在,自己定不会如现在这般狼狈。南太铉揉了揉额角,偌大的飞机没有个人交流,就像乱糟糟的情绪没有一个出口。

*

“太铉。”,姜胜允把南太铉因偏着头而掉落下来的几缕刘海撩到耳后,“起床了,差不多快到了。”

南太铉迷迷糊糊睁了眼,睫毛跳了两下眼睑又合上,把头埋得更深,“再一会儿……”

“要到了快起来,”,见南太铉并不搭理,看着他皱起来的眉头,就戳了戳他眉心,想要揉开那团乱糟糟,“空乘要来收毯子了,他们收完你再睡几分钟。”

南太铉头也不抬,闭着眼从身下抽出毯子拍在姜胜允身上,“不许说话。”

“哦。”

*

虽然那时候同样也没两句话好讲,但总好过现在歪着脖子无法睡个好觉。

“农夫倦步长道回家,仅余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墓地哀歌》格雷。

当拖着行李箱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正是黄昏时分,即使不及繁忙的地铁,电车站也人满为患,层层叠叠,各色人物行色匆匆,站台上夕阳昏黄的光无差别洒在归家的人脸上,却又偏偏在这如同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人潮中生出几分“仅余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的寂寞。

暗自庆幸公寓楼底下的指纹识别系统没有清除他这个长年不在的旅人留下的信息,随着门打开,保安大叔从保安室伸出脑袋,辨清来人,脸上也是藏不住的惊讶。

"Long time no see.",挑了眉毛,不等回答又缩回去,再探头时,又拿出一袋开了封的pockey,嘴上叼着一根,"Strawberry?"

"No thanks.",这个大叔和自己一样钟爱着草莓味儿pockey,从前去超市回来甚至还会给他带上两盒。

"What about John?",大叔等了一会儿没见姜胜允一起进来便又问了句,咬断了一节,发出“咔”的一声。

"......",南太铉低了头看脚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He...uhm..."

"Okay,",大叔倒是善解人意不再追究。

电梯还和之前一样,随着上升会发出“咻咻”的声音,门牌有点积尘,“0631”后面跟着贴着的姓名卡有点歪,南太铉扶正了“Kang&Nam”的卡片,偏过身子开门。

一向不爱做家务,南太铉看着四周被白布蒙起来的家具和落了灰的地面一时间有点发懵,想来也知道,若是要住下,今晚算是不要睡了。

出门前就已经给用电和自来水公司打了钱,便直接检查了电源与用水。捂住口鼻,甩手揭了防尘布,没曾想却迷了眼睛,揉了半天也没揉出个所以然来,红着眼睛,接下来便也是小心了许多。

待到上下一并打扫干净,又换了干净的床褥,洗了澡便趴在床上不愿再挪动一下,慢吞吞翻了个身闭着眼拉床头柜抽屉寻上次回去未曾带走的日记本,摸了半天寻不着,又往更里处伸。

手指乱摸,忽然被一个圆角硬盒子硌了手,疼得缩回来又好奇是什么,离开太久竟也失了印象。

一个深蓝色天鹅绒面的小盒子,南太铉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定了定神,打开又翻开面上的绒布,还好还在。

是一个戒指,很普通,没有什么钻石珠宝的镶嵌,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金属,唯一的亮点也只是在当时显得很特别的样式。

念书的时候虽说是不缺钱财,但亦不好随意挥霍。念大三的时候,姜胜允心血来潮跑出去做人家律师助理兼职了半年,到半年后刚巧赶上南太铉生日,当时送到他面前的便是这个。

*

南太铉还记得那天自己从早上开始便拉着一群朋友到处玩,到晚上泡吧还能撑下来的也没几个人。那阵子姜胜允周末全天兼职得不了空,连着连睡眠也不足,愣是把南太铉喜欢的糯米团子脸蛋给瘦没了。姜胜允坐在旁边拉着南太铉的手也不知听进了什么,干脆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等到南太铉把其他人全部放倒,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手却被紧紧拉住,便顺势坐下来撑着犯迷糊的思绪盯着姜胜允,拍了拍他的脸:“诶我说,姜胜允,赶紧起来,去开车,别拉着了。”

姜胜允没喝酒,被叫醒看到眼前南太铉放大的脸一时间还有点恍惚,被他身上的酒味儿熏到姜胜允下意识皱了眉头看手表,“十一点多,你倒是还记得留点时间给我,别睡着了,我把车开过来。”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是给你留了嘛。”,南太铉脸上带着醉酒过后不正常的红晕,皱了鼻子顶眉毛,“你快点去。”

把一路上莫名其妙不停地问“姜胜允你喜不喜欢我啊”的南太铉拽回家,姜胜允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没想到南太铉一把抢了杯子,下一秒便跨坐在姜胜允腿上,勾着脖子要亲,姜胜允被他的主动吓了一跳,试探的问了一句:“南太铉?你在干嘛?”,见着不回答又嘟囔了几句,“下回不能多留点时间给我吗?”

南太铉喝多了只是傻笑,“我就是不停灌他们现在才能回家的。”,抓着姜胜允衬衫领子寻着嘴唇要吻,贴上去的那一刻,把一杯水全顺着领口倒了下去,接着便伏在姜胜允胸口笑得不能自己。

姜胜允被凉水浇得发懵,反应过来就攥着南太铉手腕推进了洗手间,回头去了卧室,南太铉便坐在浴缸沿儿上傻笑。

姜胜允回来抓了南太铉左手,套上个指环:“不许丢了啊,戴上就跑不了了知不知道,”,又拿着转了转试位置,“喂,宝啊,生日快乐,”,又捧了他的脸,“听见没有啊。”

“听——见——了——”,故意拖长了音调。

“戴了我买的戒指,还跑不跑?”

“绝对不跑!”,喝醉了的时候,南太铉倒是意外的坦白。

*

南太铉从天鹅绒盒子里小心翼翼把他取了出来,摩挲了两下,想戴回手上,却又发现不合适,寻了根链带穿了过去,让他做了个吊坠。

有些终究是舍不得丢掉,却也只能把他藏在衣物之下,靠近心脏的位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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